第145章 金城关下 (第1/2页)
“砸!”
“嘭嘭嘭——”
六月初十,当刘继隆兵不血刃收复广武,朝着五泉进军的时候。
距离他数百里外的黄河两岸,也随之打响了战斗。
黄河河水,在人们印象中通常以黄色著称,但此时此刻,那隔绝东西两岸的黄河河水却异常清澈。
滚滚河水向北方流去,那清澈的河水让人陷入怀疑,不敢想象这是流经北方的黄河。
在黄河西岸的渡口处,数千甲兵身着甲胄等待渡河,而渡口上则是摆着五十台投石机,不断对东岸的渡口发起进攻,试图将东岸渡口的营寨摧毁。
三辰旗迎风招展,旌旗下的归义军将士都焦急等待着渡河军令。
面对他们的投石机,东岸的番兵只能被动挨打,但他们也会时不时使用床弩反击。
不到五十丈宽的黄河,此时如同天堑般难以逾越。
河边,张淮深身着扎甲,眉头紧皱。
他看的不是东岸的番兵,而是被黄河河水侵蚀的河岸水位。
他站在岸边,与昔年水位形成的河岸形成了近七尺的落差。
“黄河水位下降如此,陇西的大旱恐怕比我想的还要严重。”
张淮深缓缓开口,可站在他旁边的索勋却不耐烦道:“东岸的这些番贼只知道躲着,等我们渡河便用床弩和弓弩射我们。”
“我们在西岸蹉跎三日,溺死了六十多个弟兄,您还有心思在这里关心陇西的大旱?”
索勋不耐烦的语气让张淮深看向他,皱眉道:“陇西若是大旱,上游的水位必然要比这里的还低。”
“如果从这里渡不了河,倒是可以沿着会兰官道向南搜寻,看看有没有适合渡河的渡口。”
张淮深的话让索勋眼前一亮,连忙召来兵卒,指挥他们沿着兰州五泉官道方向,搜寻合适的渡口。
至于刚才他对张淮深的嘲讽,早已被他抛之脑后。
望着他的背影,张淮深摇摇头,只觉得索勋不堪大用。
望着东岸的番兵,此刻他倒是想起了刘继隆:“倒是不知道他那边进展如何了……”
在他念叨的同时,距离此地数百里外的官道上,一支大军也从谷道中走出,迎面撞上了奔腾向北的黄河。
“这就是黄河啊!”
“它也不黄啊?”
“好宽,比丹水还要宽!”
“这么宽,我们怎么渡河啊?”
“我不会水,张昶你得帮衬点我。”
“你当我会啊?”
面对横亘两岸的黄河,刘继隆所部也与张淮深他们面对了同样的难题。
四十余丈的黄河,如同天堑横亘军前,但好消息是渡口无人把守,只要耐心渡河,迟早能渡过黄河。
“搭筏子,先让塘兵去对岸观察,必须保证沿途十里都没有敌军。”
望着黄河,刘继隆翻身下马,对左右吩咐起来。
随着他一声令下,大军很快便运转了起来。
四千三百多名精骑甲兵,与昌松、广武的四千民夫开始搭建筏子。
在广武所杀的那七百多只羊,并非为了单纯的犒军,而是为了渡河做准备。
羊皮筏子从西汉便存在,流行于黄河沿岸。
由于羊皮筏子需要人用嘴吹气,使其胀满,俗话“吹牛皮”就来源于此。
在刘继隆的注视下,民夫们拿起羊皮来回吹气,不多时便吹出了七百多个皮囊。
这些皮囊被固定在拼接好的筏子下方,不多时渡口上就出现了八张巨大的筏子。
这些筏子长四五丈,宽近三丈,每张筏子下面都固定着九十多个羊皮囊,可以乘坐十余人。
“塘骑先渡河,塘兵次之,再次甲兵,辎重、民夫!”
随着筏子下水,刘继隆从军中挑选了十余名水性好的兵卒,由他们撑筏子渡黄河。
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,三十余匹马和塘骑率先渡河。
眼见他们渡河,所有人都紧张的张望了起来。
兴许是大旱导致水位下降,因此上游的河水并不湍急,那三十余名塘骑很快抵达南岸的渡口,随后沿着左右两侧官道疾驰而去。
不多时,十余名兵卒撑着筏子返回北岸渡口,来回反复的接送塘骑与塘兵。
从正午到黄昏,筏子也不过摆渡三千余名甲兵来到南岸。
眼看还得耽搁一天,刘继隆便先让剩下的甲兵在北岸扎营,而筏子运回帐篷和粮食、铁锅,自己率军在南岸渡口扎营。
入夜,帐外传来了脚步声,曹茂笑呵呵的用屁股顶开帐帘,端着木盘走进了牙帐中。
“刺史,您看这是什么好东西?”
曹茂献宝式的将木盘放下,摆在其中的是一盘清蒸鱼和一碗粟米饭与酱肉。
“这是黄河里的鱼?”
刘继隆放下手中毛笔,自然说出了这条鱼的出处。
曹茂闻言笑道:“这是张别将他们刚才网上来的鱼,网了上百斤鱼,差点把他们拽下水里去,军中的弟兄都分到了。”
“这厮不会水还敢去捕鱼。”刘继隆调侃道:“莫被鱼拽下去,做了水鬼。”
说罢,他拿起碗筷开始吃饭,不过这顿饭并没有吃的很安稳。
他没吃两口,帐外便响起了马蹄声。
不多时,帐帘被掀开,斛斯光走入牙帐中作揖道:“刺史,兰州道东边二十里外发现了狼烟,估计是番贼的烽火台把我们发现了。”
“发现了好生防备便是,反正明日始终要东进拿下关隘的。”
刘继隆镇定自若,同时示意道:“来,尝尝张昶他们网上来的鱼。”
“末将还是回帐内吃吧。”斛斯光笑着拒绝,随后作揖离开了牙帐。
刘继隆倒是没有强留他,而是在吃饱喝足后,又提笔编撰起了自己压箱底的几本书,直至子时才安心躺下休息。
翌日清晨,天色微亮,归义军的筏子便开始了摆渡。
与此同时,一支塘骑也沿着黄河南岸的官道疾驰向东。
赶在正午前,前方的官道突然宽阔起来,官道右侧依旧还是山脉,可左侧却已经不再紧邻黄河,而是出现了大片平原、丘陵。
这些平原、丘陵由黄河冲积而来,南北宽处四五里,窄处一二里。
这样的地形,塘骑整整向东跑了三十余里,才渐渐看到了前方的狭窄处。
在他们的前方,一座依靠山脉,接邻黄河的关隘横亘盆地间,阻断了官道。
关隘南接皋兰山,北接黄河,南北长一里半,由夯土构筑,高一丈,有门楼及关门一座。
眼见塘骑们策马而来,关门的番兵连忙打开城门,塘骑们也马不停蹄的穿过了关隘。
这看似雄壮的关隘,实际只有单面城墙,外强中干。
不过冲过关隘后,前方的地势又再度宽阔平坦起来。
随着塘骑们再度赶了七八里路,前方开始出现大片抛荒的荒田。
越过这些荒田,前方的城池也渐渐清晰,而城池四周的土地也渐显绿色。
河岸边,数以百计的百姓正在用肩挑手扛的方式从黄河之中取水,然后将河水倒入土壑中,尽可能灌溉着临近城池的耕地。
塘骑们无心观察这群奴隶,纵马冲入城内,而期间守城的甲兵纹丝不动,仿佛已经睡着了。
城内沿道两侧尽是土屋茅房,整条大街空荡荡的,宛若进入了鬼城。
“吁!”
十余名塘骑勒马驻足,随后翻身下马,往五泉衙门内小跑进去。
衙门门口的甲兵说说笑笑,根本不理会他们。
衙门内的甲兵也是坐在椅子上休息,直到塘兵开口才看向了他。
“乞利本呢?我有紧急军情需要告诉乞利本!”
塘兵十户长催促着值守甲兵,甲兵见状,这才懒洋洋的起身往内堂走去。
半盏茶后,一名大腹便便的番将走出了内堂,而塘兵十户长连忙上前行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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