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0章 鹿死谁手 (第2/2页)
闻言,天雄军派来的轻骑旅帅只能压下脾气,跟着小节儿前往牙帐。
不多时,他们来到了牙帐坐落的地方,掀开帐帘便走了进去。
“乞利本,这是秦州薛刺史派来的旅帅。”
小节儿行礼过后介绍起了牙帐门前的天雄军旅帅,煎熬等待的鲁褥月听到小节儿的话,连忙起身道:“请进!”
鲁褥月、尚延心毕竟是贵族出身,自然懂得一些官话。
他们招呼旅帅走入帐内,随后问道:“薛刺史现在在哪?”
“我军距离陇西已经不足四十里,但是在此之前,我想问清楚,三位节度使为什么败的那么快?”
旅帅脸色不太好看,毕竟他们得到的消息,是渭州全境还在尚延心、鲁褥月手中。
可是现在一看,他们都被刘继隆打到陇西,而且已经安排人渡河,这局面明显是守不住陇西,已经准备逃亡了。
“这件事我会和薛刺史说,何况你也见到了,整个渭州的人口基本都在陇西,我现在就驱赶他们渡河。”
“只要人在我们手上,渭州随时都可以收复!”
鲁褥月这话,倒是有几分“存地失人,人地皆失;存人失地,人地皆存”的意味。
尚延心和折逋讳就达不到他这种高度,因此两人还在纠结失地,幻想着依靠大唐来击败刘继隆。
“你们要撤军?”
旅帅听出了鲁褥月话里的意思,不由愕然道:“不过四十里的路程,顶多明早清晨就能抵达,你们连这点时间都守不住?”
似乎为了验证他的话,牙帐外突然响起了马蹄声,随后一名精骑翻身下马,快步走入帐内行礼。
“乞利本,北城墙已经被打出了豁口,刘继隆恐怕要开始强攻了!”
“告诉蔺茹真将,带着所有人南撤,不用管陇西城了!”
鲁褥月要保存实力,只有手里有足够的兵,他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,才能让薛逵为他请表。
死守陇西城,只会让他实力受损,远不如带人投靠薛逵来的实际!
想到这里,鲁褥月催促道:“还不快去?!”
“是!”精骑在片刻的错愕后连忙走出帐外,而鲁褥月也扫视众人道:
“现在全部撤往渭河南岸,等待军令斩断渡桥!”
随着他开口,尚延心和折逋讳哪怕再不情愿,却还是选择了执行。
至于天雄军的旅帅则是走出牙帐,上马向伏羌折返而去。
他要把这里的军情告诉自家柱国,方能早做准备。
“嘭嘭嘭——”
陇西城北,投石声不断,蔺茹真将手心不断冒汗。
不多时,马蹄声响起,他急忙回头去看,果然看见了自己派去的精骑折返而来。
“乞利本怎么说!”
“都护,乞利本让您率领城中军民撤往渭河南岸!”
“好!”
一应一答间,蔺茹真将便答应了下来,没有半点迟疑。
固守陇西是死路一条,不管秦州那边有没有消息,总之先突围,大不了走陇南前往多麦。
以他们手中人口和粮食、兵马,在多麦夺下一块地盘不是问题。
至于投降刘继隆,他们还要脸,绝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。
“全军听令,尽数撤往渡口,渡过浮桥!”
深吸一口气,蔺茹真将沉声下来,而他的军令对于城墙根下的番军、民夫而言,无异于天籁之音。
根本不需要蔺茹真将过多安排,这群人便自发将城内剩余不多的百姓向南门驱赶,不再管被陇西军集中进攻豁口。
一个时辰后,还是从牙帐走来视察的刘继隆发现了端倪。
“怎么这么快?他们没有修葺豁口?”
刘继隆皱眉询问张昶、尚铎罗。
二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:“好像有大半个时辰没有修葺了。”
“应该是被投石打怕了,不敢上去修葺了吧,毕竟他们上一批人死一批人。”
二人各自说着,可刘继隆却皱眉道:“我看这豁口也足够了,派一团甲兵去看看。”
“是!”二人应下,其中张昶调转马头吩咐道:
“五泉三团集结,随我攻城!”
“哔哔——”
在他的招呼声中,五泉三团的校尉吹响木哨,二百人从地上站起集结,纷纷戴上铁胄。
张昶翻身下马,率领他们前进。
本就不宽的陇西护城河,早就被投石和垮塌的城墙所填大半,河水仅仅没到甲兵大腿。
不多时,张昶他们这二百人便渡过了护城河,踩着垮塌的城墙开始进攻。
本阵前,刘继隆与尚铎罗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,而陇西军内的所有将士也在不知不觉中集结了起来,根本不需要二人下令,校尉们便已经开始了指挥。
“哔——”
“哔哔……”
忽的,一短两长的哨声响起,所有人脸色骤变。
“猪犬的家伙,竟然又跑了!”
尚铎罗怒骂,随后看向刘继隆:“刺史,他们肯定跑去鄣县了!”
刘继隆并不这么以为,但此时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:“浮桥装车,准备渡河!”
随着他话音落下,陇西城的城门大开,吊桥也被张昶他们放了下来。
“精骑跟我大纛追击!”
“哔哔——”
一声令下,刘继隆抖动缰绳,率领六百精骑先一步冲向了陇西城门。
见状,尚铎罗也急忙道:“步卒乘挽马,护送浮桥向南行军!”
一时间,六百多步卒行动了起来。
他们纷纷折返回到营垒内,乘骑用来拉拽马车的挽马,护送着载有浮桥的三十余辆马车向南而去。
不多时,大军穿过北城门,而刘继隆已经冲过了南城门。
望着空空如也的营垒,刘继隆马不停蹄的率领六百精骑向南边的渡口追去。
与此同时,尚延心他们已经渡过浮桥,正在焦急的等待蔺茹真将所部渡过浮桥。
在他们的注视下,蔺茹真将率领精骑先一步过桥,随后是甲兵,再往后是番丁。
番丁之后,才是汉奴与他们的家眷。
“一个时辰了,刘继隆那厮恐怕已经发现了!”
“狗汉奴,平日里偷懒,现在还想磨磨蹭蹭,是不是想留下来和刘继隆对付我们?!”
鲁褥月冷静判断,尚延心则是谩骂着那些奴隶。
随着番丁走过浮桥,河对岸只剩下了负责斩断浮桥的少量番兵和五千多奴隶。
“快驱赶他们过河!”
尚延心叫骂着,那些番兵虽然听不到尚延心骂什么,可也猜出了他意思。
他们开始挥舞兵器恐吓奴隶们过桥,一些胆小的奴隶率先过桥,而少量奴隶则是脱离队伍向北逃跑。
那些番兵们怒骂着去追,可没消失多久,又着急从北边跑了过来。
不等尚延心他们弄清楚情况,便见渭河北岸扬尘四起,显然有大队骑兵在行动。
“刘继隆来了,斩断渡桥过河!!”
鲁褥月厉声开口,他身旁的旗兵连忙挥舞旌旗。
不用他交代,河北岸的番兵就牵马跑到了渡桥上,随后挥砍斧头,将北岸渡桥固定的桩子破坏。
渡桥开始随着渭水冲刷而扭曲,番兵们则是使出吃奶的劲向南岸跑来。
随着他们冲过渡口,蔺茹真将立马带人将固定的桩子破坏,三十余丈长的渡桥,就这样被渭水冲向了下游,而此时陇西精骑已经在北岸冒头。
“哈哈!刘继隆,我看你怎么渡河!!”
“吁……”
尚延心、折逋讳两人丧心病狂的笑着。
北岸,刘继隆横眉勒马,看向了那被河水冲走的渡桥,以及南岸那庞大的军民队伍。
望着不停向他挑衅的尚延心、折逋讳等人,刘继隆攥紧马缰,冷脸从旁边的精骑手中接过了强弓。
瞬息之间,他张弓搭箭,不待尚延心他们反应过来,狂笑的折逋讳应声中箭栽倒。
“折逋讳!!”
“额啊……救我!救我!!”
尚延心吓得连忙往后退,而折逋讳也抓住没入自己胸口的箭矢,躺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往后退。
两名甲兵连忙将他拖到了队伍中去,而鲁褥月也吓得脸色惨白,不断往后退。
折逋讳胸前甲片被射穿,箭簇没入大半,鲜血不断往外渗出,而他还在惨叫。
他那身肥膘派上了用场,致使箭簇未能对他造成致命伤。
饶是如此,四周番兵还是忍不住的流出冷汗。
七十步外一箭射穿大半甲片,这刘继隆使的是什么弓?!
他们齐齐看向渭河北岸,而刘继隆也将硬弓递给了旁边的精骑。
这时,他们身后已经响起了马蹄声,这代表载有浮桥的马车即将到来。
想到这里,刘继隆拔出插在一旁的铁枪,目光看向渭河南岸尚延心的大纛:
“老狗,今日宰了你,以报祁连城之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