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5章 除夕前夜 (第1/2页)
“噼里啪啦……”
除夕前夜,爆竹声在长安各坊络绎作响,各坊官员命人张灯结彩,坊内街上如同灯会一般,五彩缤纷。
此时虽然没有可以升空的烟花,但百姓依旧有自己的娱乐项目。
他们在家门前点蜡烛、立门神、贴春联、挂年画,也会在家中准备压岁钱,待出门拜访亲朋好友时送出。
相比较百姓较为简单的守岁准备,皇宫要做的准备就更多了。
伶人与乐班提早前往宫中准备傩戏,百官也在等待朝廷的“飞贴”。
飞贴起源于贞观时期,昔年太宗用赤金箔做成贺卡,御书“普天同庆”来赐予大臣。
这一形式迅速在民间普及,但百姓与官员不可能都用金箔,所以便用梅花笺纸替代。
飞贴对于官员们来说,不仅仅是朝廷送出的帖子,也是观察国力的象征。
可惜的是,如今的大唐早已不是贞观、开元时期,发到百官手中的飞贴,其中的赤金箔含量也越来越少,甚至还不如高官们的飞贴来得贵重。
面对百官们对朝廷所发飞贴的不满,李忱看在了眼里,虽然面上不说,可心底却十分不悦。
好不容易散朝回到紫宸殿,却见王宗会又上了奏表,只能烦躁将其打开。
“练甲兵五千?”
李忱将奏表丢在了案上,冷哼道:“三州之地,也能拥兵近万,而朕富有四海,却连给飞贴烫赤金的钱都拿不出!”
牢骚过后,李忱还是迅速调整了脾气,而此时王宗实也小心翼翼的走入了紫宸殿中。
“陛下,裴相求见……”
“宣!”
李忱坐到了位置上,而王宗实也示意殿内宦官前去宣召。
不多时,裴休便持着笏板走入殿内,而后作揖: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裴休,参见陛下,陛下千万岁寿!”
“平身。”李忱颔首示意其起身,随后看向王宗实:“给裴相赐座。”
王宗实应下,随后派人给裴休赐座。
待裴休入座,他便连忙汇报道:“陛下,刚才度支(户部)上奏,今岁全国交纳钱九百二十五万余贯,其中五百五十万余贯是租税,八十二万余贯榷酒,二百七十八万贯榷盐。”
“若是算上青苗及其它,合计应该在一千四百二十万贯左右。”
裴休将朝廷今年的度支交代了个大概,李忱听后却皱眉道:“钱粮虽多,可耗费更多。”
“确实。”裴休也承认了这个问题,但这个问题却没办法解决。
安史之乱后,许多藩镇不再上税,亦或者减少税款,以至于朝廷不仅缺乏税源,还需要练兵防备这些藩镇。
不提地方上的,单说关中那十几万神策军的军饷,就足够朝廷头疼。
神策军的待遇是寻常边军的三倍,这代表十几万神策军的军饷,顶得上四五十万边军的军饷,足可见财政压力有多大。
当然,最致命的不是神策军的军饷,而是朝廷付出那么多军饷后,神策军却不堪重用。
十几万神策军,加上关内道的六万多兵马,竟然连个小小的党项都剿灭不了,以至于朝廷都不敢随便动用神策军,生怕神策军大败后,引起藩镇轻视。
按常理来说,眼下该做的事情应该是精简神策军,但神策军是北司的命根子,李忱如果敢动北司,北司的四贵宦官肯定要自保。
想到这里,李忱余光瞥了眼王宗实的背影,王宗实则是若有所感的回头。
只是在他回头后,李忱却已经将目光挪到了桌案上。
他拿起王宗会的奏表,示意王宗实递出。
王宗实接过后,命人转递给裴休,同时李忱也开口道:
“这是都监王宗会的奏表,裴相看看吧……”
李忱开口的同时,裴休已经拿到了奏表,并很快将其看完。
在他看完后,他连忙开口道:“秦州刺史薛逵也送来了奏表,不过臣没来得及交给陛下。”
“无碍。”李忱故作大方,紧接着询问道:
“这刘继隆实力如此,裴相觉得朝廷应该如何应对?”
面对问题,裴休似乎早有腹稿,他不紧不慢道:
“朝廷已经从关内、京畿及山南等地押运犯人三千六百余名前往秦州,大概能在元宵前后抵达。”
“这群人中安插着朝廷的间客,数量不多却能将陇西军内部的情况弄清楚。”
“只要把陇西军的情况弄清楚,便能想出办法,逐个击破。”
“不过朝廷将擢赏耽搁了这么久,仅仅为了押送三千六百余名犯人戍边屯垦,未免有些轻怠他。”
“臣以为,可擢赏些许钱粮将其安抚,待间客刺探其军情,再着手分化。”
在裴休看来,这三千多人和少量钱粮,都是为了拆分陇西军而做出的投资,不得不给。
李忱闻言虽然不太舒服,但也颔首认可道:“此事便由裴相安排吧。”
话音落下,李忱似乎想到了什么,不免询问道:“河西那边,可有动静?”
裴休闻言作揖:“河西防御使张淮深几次上表,请朝廷调离凉州刺史、赤水军节度使张直方。”
“不过他的奏表,都被臣等搪塞回去了。”
“此外,会宁军节度使索勋与朝廷联系日益紧密,只需等待时机,便能使索勋入主凉州,削弱张氏实力!”
裴休说罢,安静等待李忱开口评价。
只是他等了半晌,李忱才幽幽道:“张氏乃义旅,如此对待他们,朕心难安啊……”
“若非为了天下,朕也不想做如此恶人。”
见李忱这么说,裴休只能沉默,而他的沉默却让李忱略微不喜。
若是令狐綯或者崔铉,此刻必然会说些话来宽慰他,而裴休……罢了。
李忱收敛心神,随后才道:“陇西之事,裴相需上心才是。”
“臣领谕。”裴休缓缓起身,作揖应下的同时也道:“既如此,那臣告退。”
“去吧。”李忱颔首,裴休也缓缓退出了紫宸殿。
待他走后,李忱目光投向王宗实,幽幽道:
“让你那族弟好好刺探陇西虚实,莫要有别的心思。”
“是……”王宗实应下,随后也跟着离开了紫宸殿。
在他走后,李忱也命人安排步辇,前往了太庙守岁……
“荒田三十余万亩?”
“准确来说是三十六万七千五百二十五亩。”
当李忱前往太庙守岁的时候,身处陇西县的刘继隆也在苦等三个多月后,终于见到了四州十县的图籍。
“算上兰州五泉县,四州十县共有四十三万六千余亩熟田,此外抛荒三十六万七千余亩生熟田。”
“这些抛荒的生熟田,大多都是因为会昌、大中年间兵灾加吐蕃官员不善治理,导致水渠淤堵垮塌而抛荒的耕地。”
衙门内堂,陈靖崇向刘继隆汇报着四州十县的耕地情况,并解释了土地抛荒的原因。
“可惜了。”刘继隆惋惜道:“若是尚延心他们善于治理,即便遭遇旱情,也不至于逃亡那么多人。”
“好在现在我们来了,这些抛荒的土地应该能在开春后恢复生产。”
刘继隆放下文册,将手搭在旁边厚厚的一本本文册上,目光看向陈靖崇道:
“四州十县所送来的治理文书我都看过了,其中不少内容我做出了修改,稍后你派人将这些文书发还各州县,让他们按照章程治理手中县城。”
“对了……百姓分地的事情,弄得怎么样了?”
他想起了给百姓分地的事情,陈靖崇也不假思索回答道:
“在图籍上交前,土地就划分好了,除了军属手中额外的抚恤、入伍、犒赏等土地需要交税外,剩下七千民户都按照您在河州定下的制度,施行民兵屯垦。”
“十二万亩熟田和三十六万亩生熟田都由他们负责,明年只要旱情不扩大,这四十八万亩生熟田最少能产出四十万石粮食。”
“其中三十一万军属田,按照五税一的方式收税,至少能收上来五六万石。”
“这前后合计,应该能收上来四十五六万石粮食,刨除将士们的军饷,还能剩下三十五万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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