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8章 局势纷乱 (第2/2页)
自从他们与大唐交流以来,内忧外患频频发生,只有断绝与唐廷联系,用雷霆手段降服内部不稳因素,他才能让河西归义军恢复原有的平稳。
只是如此,却还是不够,所以他需要扯虎皮,而这个“虎”,便是陇右的刘继隆。
利用与陇右的贸易来威慑河西野心之徒,同时也能让他们看到河西能发展下去的希望。
哪怕陇右迁徙河西的人口不多,贸易量也不大,但始终能给人一种希望。
想到这里,张淮深虽然有些傲气,但却不得不开口道:
“稍后我修书一封,酒居延你派人送给刘继隆。”
“是!”酒居延作揖行礼,张淮涧却突然道:
“节帅,这样还不如请刘继隆入凉,以凉州为条件,围剿索勋!”
“对啊!”张淮满眼前一亮:
“反正凉州都不是我们的了,不如把它让给刘继隆,让刘继隆和索勋打个昏天暗地!”
二人想法很好,可张淮深冷哼皱眉道:“你们当刘继隆是什么无能之徒吗?”
“索勋军中有天使,即便不曾伤害天使,但只要天使向长安奏表,此举皆为叛乱。”
他伸出手揉揉眉心,只觉得事情太多太杂,顾虑也实在太多,他的精力渐渐跟不上了。
如果能有人为他出谋划策,这自然是最好的,只可惜……
他叹了口气,随后摆手道:“下去把事情先办好,凉州我也不会立马撤走,起码要等到来年秋收。”
“是……”
张淮满与张淮涧无奈退下,酒居延则是等待张淮深把手书写好后,拿着手书走出衙门。
他将手书交给十余名轻骑,让他们前往了兰州。
轻骑走后不久,索勋便知道了消息。
“张淮深莫不是去找刘继隆了?”
“他是刘继隆恩主,他如果请刘继隆入凉,那我们……”
“刘继隆要来就来,还怕他不成?”
赤水城衙门内,索勋坐在主位脸色铁青,而堂内的天使,凉州别驾王端章与兵马使王守文、吴煨却各执一词。
王端章毕竟是天使,对于陇右归义军的事情知道的更多,也知道连朝廷都不敢轻易对其下手,自然投鼠忌器。
王守文虽然言语保守,但也并非惧怕刘继隆,只是不想埋骨他乡。
唯有吴煨,他并不畏惧刘继隆,反而想要见识见识刘继隆手段。
面对三人各不相同的态度,索勋黑着脸道:
“这刘继隆,单打独斗我不如他,可行军布阵却另说。”
“我倒是不怕他,只是担心他来之后会占据凉州,打乱我的计划。”
见他这么说,三人也对他高看一眼,而他则是继续道:
“向朝廷请表,让朝廷安抚刘继隆。”
“如果朝廷能安抚住刘继隆,那我最迟两年内,便能夺下凉州,为朝廷拓土!”
“好!”王端章连忙点头,索勋见状也起身作揖,转身向内堂走去。
王端章起身去起草请表,王守文与吴煨却走出了衙门。
二人在衙门门口翻身上马,不紧不慢的朝自己的院子走去。
马背上,王守文对吴煨交代道:“二郎,我们来这里只是赚钱,可不是卖命。”
“想想你家中的父母妻子,到时候真的打起来,别太拼命。”
“放心吧!”吴煨安抚道:“我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“我想着入主凉州,主要也是为了钱粮,毕竟凉州十万百姓,随便搜刮点,都足够你我吃饱喝足了。”
王守文点了点头,随后又摇头道:“话是这么说,但我们戍期只有一年了,何必为了索勋卖力?”
二人都在想和明年戍边结束后回乡,毕竟他们积攒了不少钱财,回乡后也足够衣食无忧了。
二人不再言语,只是安静等待着索勋行动。
不多时,数十名轻骑护送奏表出城,往长安方向疾驰而去。
在他们都为此准备的时候,河西各州县官员也因为轻骑的加急,从而得知了张议潮入京为官的消息。
对此,各州县官员态度各不相同,其中李渭、李仪中父子是最先得到消息的。
“张议潮走了,河西局势肯定要乱起来,你我父子虽然留镇甘州,但甘州比邻鄯州和凉州,如果张淮深求助刘继隆,那我们……”
甘州张掖县衙门内,李渭来回渡步,并不看好二人的结局。
面对他的这番话,麾下镇兵两千的李仪中也颔首道:“我虽然有两千兵马,但张淮深兵马更多。”
“如果张淮深请刘继隆入河西,那事情确实会变得复杂。”
“不过我了解张淮深,他恐怕舍不下脸面求助刘继隆,即便求助,也大概是贸易往来,不太可能是直接出兵。”
“况且刘继隆从张淮深手中拿走兰州,虽然并非他主动,但有这个隔阂在,我不相信他们可以相处和洽。”
话音落下,李渭却皱眉道:“即便没有刘继隆,但以张淮深的性格,也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。”
“依我之见,还是与你叔父他们联系,请你叔父出兵帮我们。”
“我们李氏联手,足够抵御张淮深,甚至夺取瓜沙甘肃四州!”
李渭倒是极有野心,不过李仪中却皱眉道:“叔父他们恐怕不会支持我们。”
“我们只要甘州,其它三个州可以交给你叔父。”李渭夸夸其谈,自觉瓜分四州的建议不会遭受拒绝。
见状,李仪中只能点头同意,而李渭也向沙州传去了消息。
在消息传往沙州的同时,张议潮入京为官的消息,也从凉州送入了长安。
消息送抵李忱面前时,他正准备服用长年药,故此惊讶得连药都忘记服用了。
“你说什么?”
金台上,李忱眉宇紧皱,眼神与语气却十分惊讶。
殿上,马公儒如实重复道:“凉州传来消息,张议潮接旨入京,不过走的是兰原官道。”
“看样子,似乎是想在离开河陇前,与刘继隆交代些事情。”
原本惊讶的李忱在听到第二句话后松懈下来,缓了一口气道:
“莫不是假意接旨,实际准备与刘继隆密谋别的事情?”
“这……”马公儒迟疑片刻,顿了顿后摇头道:
“大概率不会,毕竟以张议潮表现来看,他本有机会将索勋剪除,但他并未这么做。”
“此外,这张议潮不仅入京为官,还带着其家眷入京,没有留其家人在河西任职,恐怕是决定舍弃在河西一切入京了。”
马公儒话音落下,李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。
他确实没想到张议潮竟然不是试探,而是真的要入京,并且带着全家人都来京城了。
这种决定代表着什么,李忱不相信张议潮不懂。
倘若出了事,那张议潮一脉便会被一网打尽,断子绝孙。
面对这种情况,他竟然还是来了,这说明他对朝廷确实忠心。
想到这里,李忱只能咳嗽道:“关西神将,果不虚传。”
“只可惜他虽有心,但那张淮深却无意,不然那张淮深也应该入京为官。”
“若是如此,朕定然不会少了张氏富贵,只可惜……”
李忱给自己想了借口,但马公儒听后却哑然。
要是张议潮和张淮深都入朝,届时河西必然四分五裂,分崩离析。
昔日皇帝所得意的“河西成果”,也必定荡然无存。
这种事情若是发生,张议潮和张淮深这对叔侄何来富贵一说?
当然,这种事情,马公儒也就在心里想想,却是不敢说出来的。
反正张氏叔侄不管怎么做,皇帝都有自己的看法。
即便他们做了忠臣之举,也有无数理由将他们的举动说成居心叵测,何必解释。
“好了,对张议潮的那些宅邸田亩,早些置办,莫要让他心寒。”
李忱缓缓开口吩咐,马公儒也连忙应下,随后退出了紫宸殿。
在他走后,李忱只是叹了口气,并未多说什么,只是拿起玉碗,将碗内长年药服用殆尽。
与此同时,张议潮入朝的消息也传递开来。
有人为其高兴,有人为其惋惜,还有人依旧鄙夷他,认为他是投靠吐蕃之叛臣坏种。
总之不管这些人怎么看,张议潮依旧在各色目光下前往了长安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