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1章 后知后觉 (第2/2页)
遮天蔽日的十余万嗢末部众渐渐合拢,随后将姑臧城包围。
他们距离姑臧城二百步开外扎营,而索勋见状当即开口道:
“把城内所有投石机都架好,另外让所有妇孺去建造新的投石机。”
索忠顗按照他的安排,将城内的所有男丁妇孺安排清楚,但紧接着便有不好的消息传来。
“使君!”
一名校尉急匆匆赶来,隔着数步作揖,气喘吁吁道:“神鸟坊有番丁闹事,已经被索刺史派人按下了!”
索勋闻言皱眉,随后下令道:“告诉阿耶,凡有闹事者,尽数斩首!”
“这……”校尉迟疑,随后犹豫道:“刺史说,外敌在前,理应安抚城内番口。”
“谁是观察使?!”索勋怒吼质问他,校尉连忙作揖退下。
“使君!”
不多时,又有校尉前来禀告,索勋冷眼看着他,而校尉也作揖道:
“胡虏包围了北、南、西三处城门,唯有东门没有包围。”
“哼!”索勋冷哼道:“胡杂还会围三缺一?”
“不必理会,我倒要看看,他们如何拿下姑臧城!”
“是!”校尉退下,而城外的嗢末营盘也在时间推移中成型。
姑臧城头搭建了三十余台小型投石机,城内街道上还搭建了六十台配重投石机。
不仅如此,诸如狼牙拍、塞门刀车等等守城器械,基本都被索勋用上了。
这其中不少是张淮深留下的,毕竟太过沉重,不好拆卸,便没有带走。
如今他倒是为索勋做了嫁衣,不过索勋宁愿没有这层嫁衣。
“呜呜呜——”
时间流逝,从十二日午后到翌日清晨,随着号角声在城外作响,嗢末人从南边山谷中砍伐树木,建造攻城器械。
他们缺少投石机、弩车等技术,因此只能用云车和撞车来攻城。
很快,数十辆撞车开始前进,数百上千的人背负兽皮包裹的沙土,躲在撞车身后靠近。
索勋没有贸然使用投石机,而是对城头守军招呼道:
“等他们填河的时候,用弓弩箭矢招呼!”
“投石机等待哨声,哨声一响,立马反攻!”
安排结束,索勋走到了北门,而北门作为嗢末主攻的方向,足有上万嗢末人在组织攻城。
不过他们甲胄不全,其中甲兵不过千人,其余城门甲兵更少。
索勋召集二百索氏子弟集结北门甬道内,准备挫败嗢末进攻后开展反攻。
“呜呜呜——”
“杀!!”
号角声与喊杀声在甬道外响起,城头的甲兵开始用弓弩招呼城外嗢末人。
城内的番丁被索忠顗率二百甲兵监督运送守城物资,操作投石机反攻。
对于许多没有甲胄的嗢末人来说,凉州军的弓弩箭矢无疑是致命的。
杜噶支命令老弱带沙土填河,而这些老弱大多死在弓弩箭矢下。
他们的尸体也被抛入护城河中,顷刻间便填出了一条可以渡河的道路。
“呜呜——”
号角声拉长,北门外的撞车、云车开始行动,朝着这条由尸体与沙土堆积而成的道路进军。
“哔哔——”
“杀!!”
哨声作响,投石机开始反攻,而北门也忽的打开。
索勋率领二百甲兵冲出城门,目标直指那条刚刚填起来的道路。
投石机不断抛石,每块石头砸落,总能砸死两三个人,使得四周人畏惧而后退。
“不准退!!”
杜论悉伽率领一千精骑在后督战,但凡有人后退,便会遭遇他们屠戮。
在这样的情况下,所有人只能硬着头皮冲向那唯一的渡河通道,而杜论悉伽也命令其它人趁机填河,试图创造好几条渡河通道。
索勋带领二百甲兵守在目前唯一一处渡河通道上,二百人结阵反击,那些持械进攻的嗢末人被砍翻、刺倒,鲜血将护城河映红。
面对二百重扎甲的甲兵,两千多老弱的作用只有一个,那就是消耗他们的体力,吸引他们的注意。
渐渐地,二百凉州军感到了体力不支,而索勋见状,当即下令撤往城门处。
“撤回城内!”
索勋看到了许多地方都有嗢末人在填河,因此便知道城外不可守。
他们开始后撤,而杜论悉伽见状,当即开口道:“唐军要撤回城内,咬紧他们!”
在他指挥下,传令的精骑不断来回传递军令,旌旗不会挥舞,号角与哨声此起彼伏,极具节奏。
对于常年在草原上讨食的嗢末人来说,这些旗语与号令、哨令,早就刻在了他们脑中。
他们一股脑的咬紧索勋等部二百甲兵,试图跟着他们冲入城内。
但对于索勋来说,一切都在掌控中。
随着他们退入甬道,沉重的千斤闸在呼吸间落下,硬生生砸死三四个嗢末人。
其余几十名嗢末人只觉得眼前一暗,不等他们反应过来,便见索勋他们退出甬道,而城内番丁开始推动塞门刀车,朝着他们快速逼来。
“额啊!!!”
塞门刀车在几十名番丁的推动下,将布满厚实长刀的刀车推入甬道内。
凄厉的惨叫声不断响起,求饶恕与长刀插入体内的声音不断作响。
鲜血流了一地,如河水般慢慢向城门内外流去。
一些嗢末人试图抬起千斤闸,可不等他们行动,千斤闸上方的几个缺口开始流下黑乎粘稠而刺鼻的液体。
不等嗢末人反应,大火从缺口燃起,在呼吸间将所有沾染液体的嗢末人引燃。
凄厉的惨叫声搭配不断奔跑求救的火人,那残忍的场景将无数嗢末人逼退,他们往外逃去,却遇到督战队将他们处决。
嗢末人推动的云车抵达了城下,云梯被搭在女墙上,云梯上的倒勾死死卡住,使得云梯无法被推倒。
嗢末人沿着云车爬上云梯,不止一次的试图冲上城头。
索勋他们没能休息太久,便要冲上马道,帮助三面城墙马道上的袍泽击退嗢末人。
喊杀声不断,时不时就能看到尸体如下雨般从城头坠落城内外。
面对甲兵,无甲的嗢末人如纸一般单薄,但他们却能耗费甲兵体力。
眼看死了一批又一批的老弱,杜论悉伽抬手下令:“先登准备!”
随着他话音落下,北门外突然出现三百扎甲兵,他们在号角吹响的同时,朝着城头发起进攻。
马道上的索勋左劈右砍,呼吸间杀死好几名嗢末人。
不等他缓口气,便见到三百试图攀登云梯的嗢末甲兵。
“擂石滚木,冷水招呼!”
随着他声音响起,数百名番丁走上城头,开始将手中水桶内的冰水倒向那些嗢末甲兵。
在如此寒冷的天气被浇上一桶冰水,那感觉让嗢末的先登甲兵忍不住发出惨叫声。
擂石、滚木、冷水不断招呼,杜论悉伽只能看着自己的先登被击退。
他沉着镇定,并不因为先登被击退而难受,反而冷静看着嗢末人不断攻城。
与此同时,远处有轻骑策马而来,疾驰来到杜论悉伽面前。
“大汗有令,今日进攻暂停,请您率部转攻昌松!”
“好!”
显然,杜噶支意识到了凉州并非那么好攻破,尤其是这垒石而起的城墙,更是要比其他城池坚固太多。
他准备先拿下昌松,然后再来姑臧打持久战。
杜论悉伽得到军令,当即鸣金收兵,等待明日拔营转攻昌松。
“铛铛铛铛……”
鸣金作响,嗢末人如潮水退去,留下无数尸体。
由于是冬季,不用担心爆发瘟疫,因此索勋让人将尸体丢到城外,不必理会。
他站在城楼前,双手虎口迸裂而缠上纱布,整个人因为脱力而不断发颤。
他的目光紧盯城外嗢末人,呼吸沉重。
这一刻,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。
那就是张议潮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前往长安,而张淮深为什么会移镇甘州。
凉州已经成为死地,远不是他这种底蕴不足的人能占据的。
想到这里,索勋伸手撑住女墙,头也不回的对身后招呼:
“叫我阿耶过来,我有要事与他商量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