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回 东灵二老 (第2/2页)
“现在朝中,八爷党势重,父皇龙体欠安,朝中已经有不少大臣联名上折,要保举八弟为新太子。我并非那贪权恋势之人,但是你想,谁不想拥有自己的一片天?”
孤鹤雁闻听点点头,四皇子又道:“我此番出行,也是想给自己做一次铺垫,借此契机,查实八弟结党营私,扰乱朝纲之实,并向父皇明谏。在江阳城,你我亲见,现在的百姓生活苦难,但官员置民生于不顾,大修神道,祈神祭天,鱼肉百姓。”
“就拿这个江阳城总兵来说,他就是八爷党的骨干。江阳城曾以赈灾的名义,从朝廷请拨五百万两白银,其中,有近三百万被他们私吞!有下级官员向朝廷举报,圣上过问,他们却回奏称,那些钱都用来资助灾民休渔养鱼,并无侵吞。”
“可是,你若问,养的鱼在哪儿?”
“他们却说,鱼淹死了!”
“鱼淹死了!”孤鹤雁闻听,十分震惊。
“是的,鱼淹死了!他们就是这么赤裸裸搪塞朝廷的。为官如此贪腐,那百姓何谈生计?”
“再说那个江阳城总兵的大公子,他对你奶奶所行之恶,我想无需我多言。”
“孤仙弟,你就是不愿意为官,就算为了普通老百姓,你也应该鼎力助我啊。”
然而,令他意想不到,孤鹤雁还是一口拒绝:“四皇子,你说的这些,我都认同。非是我不愿意助你,而是我乃一山野之人,无意卷入朝堂纷争。”
四皇子闻言,面露难言之色,他实在未曾料到,世间竟有如此不为权势所动之人!
“罢了,罢了,那我不多说了,是我强求了,孤仙弟多保重!”
言罢,四皇子便轻轻一抖衣袖,微微一拱手,走了。
四皇子行至容月身旁,附耳低语对容月说了一番。孤鹤雁但见容月闻听点点头,随后便迈步走向自己。容月身旁的一个丫鬟见状,欲贴身跟随,被容月轻轻摆手制止。孤鹤雁把这一切看在眼底,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酸楚,他原期望接回容月,一起幸福的生活,但是现在看,怕是自己一厢情愿了。
容月刚一近身,未及寒暄,便急不可耐地抛出一问:“鹤雁哥,你怎么不答应四皇子啊?”
“你是有别的打算吗?”
孤鹤雁闻言十分的错愕与惊讶,他以为容月跟了他这么久,已经很清楚他的人品与志向,未料她竟还有此问,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失落。孤鹤雁觉得有必要将自己的心意剖白一讲,于是便道:“容月,此事,我已与四皇子坦言相告。我很感激他的垂爱。只是我闲云野鹤,生性淡泊,不善逢迎,更不愿卷入朝堂纷争,做我不喜欢做的事。”
容月闻言轻轻叹了口气,语中带着几分嗔怪:“哎,你怎就那般决绝,一口就回绝了呢?你为何不随我一起去国都,等看过之后再说,那样岂不更好?”
“随你到国都?”孤鹤雁闻听,脸上闪过一抹惊讶。
“是的。”容月略显羞涩,轻轻捻捻衣角:“我还从未去过国都,我很想去国都看看。”
“鹤雁哥,四皇子对你你赞誉有加,推崇备至,你一身灵修,何不随我一同前往?你可以不抛头露面,只在背后支持就行啊。”
“四皇子的为人你也看到了,他的人品很不错,实乃人中龙凤。而且他还有恩于我,他跟我说,日后,若是他做了皇帝,他便保你做太子太保外加领侍卫大臣之职,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啊,你怎么就轻易拒绝了呢?”
“如果你不接受这份邀请,我们又如何朝夕相处呢?”
孤鹤雁闻听,淡然一笑:“容月,有句话你应该清楚,伴君如伴虎,侯门一入深似海。有些抉择一旦落定,想再回头,那便是覆水难收,我们需得细细思量才好。”
容月闻听,脸色倏地突变,变得阴沉难看。秋水一般的眼瞳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冷。孤鹤雁的善意提醒,令她心中十分不快。容月觉得孤鹤雁犹在指责她,指责她决定草率。孤鹤雁的话语质朴无华,却如同冬日寒风中的冰凌,不偏不倚,砸落她心头,在她心中激起层层涟漪,又迅速凝结成冰!
孤鹤雁似乎未曾留意容月的神色变化,他依旧掏心肺腑的说着,言辞恳切:“容月,这世间,有人会为了真善美,挺身而出,但也人,会为了功名利禄,牺牲他人。”
“我是个直言真性的人,我担心,以我这秉性去了国都,可能陷入两难,更搞不好,可能因言获罪,遭人构陷。”
“哎,我本该先带你看一下奶奶的,可惜她,已经走了……”
言及至此,孤鹤雁眼中泛起了泪光,容月却是抬手,轻轻捋了一下耳畔垂落的秀发。孤鹤雁看了,心头莫名泛起一股寒意。容月手上赫然戴着一只金手镯,明亮扎眼,看的孤鹤雁发酸。
“你就是不愿意为官,就算是陪我去看看,也好啊。”容月继续规劝。
孤鹤雁没有回答,却转个话题问:“容月,那个手镯,是四皇子送你的吗?”
容月闻言,神色倏然变得忐忑不安。孤鹤雁的自尊,她自然心知肚明。这个金手镯,是她架不住四皇子硬塞,心中喜欢,便就收下了。但她还未来及向鹤雁说起这个,却被他先看到了。
“嗯,是的。”容月轻声道:“四皇子执意要给我,他说是为了报答你,感谢你为江阳城百姓除害,我推脱不掉,就……”
孤鹤雁不禁想起他给容月精心挑选的那些绸缎,他微微一笑:“没事,无妨,你喜欢就收下,皇子手中不缺这个。”
“陪你去国都,我实难从命。奶奶刚过世,家里很多事需要我料理,过些日子,我还要送卉云回去。她自瓶子里出来,承担了很多风险。”
容月闻言,关切地问:“卉云姐她没事吧?”
孤鹤雁轻轻摇摇头:“她没事。国都路途遥远,我不便远送。你父亲那边,有什么话需要我捎带吗?”
听了这话,容月鼻子一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