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2章 针锋相对 (第1/2页)
“末将挲悉,愿意举城归降刘使君!”
大中八年九月二十一正午,随着五旬年纪上下的长道县节儿挲悉俯首刘继隆牙帐中,长道县兵不血刃被其收入麾下。
主位上,刘继隆起身走到挲悉面前,躬身将他扶起。
“尚铎罗所说的话,便是我说的话,他既然做出承诺,我也自当遵守。”
“若是节儿还能为我说降上禄县,我愿意表勋从六品飞骑尉,年俸百石,永业田五百亩!”
经历收复三州后,刘继隆宁愿多花钱财,也不愿用将士们的性命去填线了。
挲悉闻言抬头,连忙说道:“如果使君准我便宜行事,我一定能说降上禄。”
“好!”刘继隆颔首道:“我准你便宜行事!”
话音落下,刘继隆看向与挲悉回来的尚铎罗:“尚铎罗,命你带五百精骑,甲兵五百,与挲悉麾下五百甲兵共同说降上禄县!”
“末将领命!”尚铎罗果断应下,而刘继隆则是看向耿明:
“耿明,三军拔营,向盐井进军!”
“是!”
耿明起身应下,陇西大军应军令而拔营开动。
尚铎罗率马步番军一千五百人南下,刘继隆率二千三百名甲兵及三千民夫进军长道。
大军在西汉水旁一分为二,行军不过两个时辰,便看见了位于西汉水东岸的长道县。
长道县所处西汉水东岸,呈东北走向,左右宽不过二里,长三十余里,位于祁山沟壑的河谷中段。
城外的耕地狭长,沿着西汉水向东北而去,延绵三十余里后便可见到渡口。
通过东北方向的渡口,则是可以渡过西汉水,抵达西汉水西岸的盐井县。
眼下斛斯光率五百精骑留在城内,眼见陇西大军到来,当即前来接应。
“刺史,长道县府、库中钱货不过千贯,粮不足两万石。”
斛斯光策马来到渡口南岸,向刚刚渡过渡桥的刘继隆禀告。
刘继隆闻言颔首,随后看向后方队伍渡河,再看向斛斯光:“你现在带着五百精骑驰往北边的渡口,先把渡桥抢占住,别给盐井的黎壊机会。”
“末将领命!”斛斯光闻言,当即作揖接令,调转马头驰往长道县。
瞧着他的背影,刘继隆忍不住摇头。
尚铎罗和斛斯光二人还是没从先锋的身份转变过来,不然也不会放着北边渡口不管。
好在黎壊不是什么强敌,这种纰漏他也发现不了。
这般想着,刘继隆唤来了耿明,指着远处的长道县,与他讨论起了如何治理长道。
长道的地势很好,若是好好治理开垦七八万亩耕地不成问题。
祁山在这里的地势很高,只有从河谷两端进攻,才能攻入长道内。
只要收复上禄和盐井,在北边的木门谷和南边的寒峡设下营垒,不论南北都难以攻入成州。
“张仁德,命你率兵三百,驻守长道县!”
“末将领命!”
“王叔子,命你将城内百姓编为民兵,及时播种小麦,勿要耽误农时!”
“末将领命!”
“赵怀敢,命你……”
横马官道,耿明声音粗重,不断向军中将领下令。
很快,三百甲兵入驻长道县,几名随军军吏也跟随一同前往。
如今秋收已经结束,但正是种植小麦的好时候,自然是不能耽搁的。
瞧着耿明指挥的井井有条,刘继隆也没有干涉他,只是在旁边时不时提点补充。
很快,耿明就得心应手了起来,而大军也走过了三十里河谷峡地,抵达了长道北边的渡口。
斛斯光率五百精骑在此驻跸,而距离此地不足十里外的盐井县已经升起了狼烟。
“刺史,这里距离盐井太近,我们刚到这里就被发现了。”
斛斯光策马找到刘继隆,禀告着刚才发生的事情。
刘继隆闻言颔首,目光看向耿明,耿明也挺直胸膛道:
“没事,我大军渡河阵仗那么大,他们迟早要发现的。”
“现在大军渡河,在盐井县外三里扎营,斛斯光你率五百精骑靠近盐井,看看盐井是关城还是什么城池。”
“是!”斛斯光毕竟是耿明的后生,他并不觉得听令于耿明有什么,只要刘继隆同意就行。
按照耿明的吩咐,他率领五百精骑向盐井疾驰而去。
与此同时,盐井县城头甲兵林立,身着扎甲,头戴华丽铁胄的健壮将领快步走上马道。
在他走上马道的同时,城外刚好冲过斛斯光等五百余精骑。
“猪犬的家伙,挲悉竟然敢反我!”
“乞利本,好像不是挲悉,他们好像是……唐军?”
城楼前,小节儿紧张解释,而这将领闻言瞪大眼睛。
“唐军怎么会从南边来?”
这名将领便是盐井城之主,乞利本黎壊。
他脚下的盐井城位于祁山脚下,西汉水北岸,坐落祁山沟壑间。
西汉时期,此地发现盐井,故而筑城设置盐官在此地开采卤水制盐。
城池屡次改名,但制盐的任务却从未停下。
吐蕃赞普被刺身亡后,黎壊仗着成州井盐之利,将城池营造的十分坚固,粮草充沛,因此他根本不怕其他州的乞利本来进犯。
哪怕在论恐热横行河陇时,他也不曾理会论恐热。
他最怕的是大唐与他翻脸,导致他空有井盐而没有销路。
如今唐军出现在盐井县,这岂不是说明唐廷准备对他动手了?
“猪犬的汉人,我就知道他们不可信!”
黎壊先骂了一声汉人,随后对四周兵马安抚道:
“不要慌乱,城内粮食足够我们守城五年,况且又不缺水源,担心甚?”
“眼下接近十月,再过一个月就大雪漫山,他们顶多强攻一个月就得退兵!”
“等他们退走了,我带你们去多麦抢占河谷,不怕没有好日子过!”
黎壊的一席话让城内一千五百名精骑、甲兵安定下来。
旁边的小节儿忍不住道:“乞利本,那这井盐……”
“猪犬的家伙,唐廷都翻脸了,这井盐还能卖给谁?”
“抛下他们去多麦,以我们的兵马足够抢到好几块河谷,难道会比在这里过得差吗?”
黎壊教训着小节儿,随后与他向北眺望。
彼时的气温还算高,因此高原依旧能种植作物,只是产量不如百年前。
如多麦这种海拔较低的地方,更是有大片河谷可以开垦放牧,所以黎壊并不担心自己会没了生路。
他有这么多兵马和粮食,去到哪里都能东山再起,不怕活不下来。
“呜呜呜——”
号角声在城内外响起,许多来盐井做生意的大唐商人纷纷乔装打扮,生怕被认出身份。
大唐与吐蕃的商道在朝廷层面是断绝的,可这并不妨碍这些商贾偷渡来盐井收取便宜的井盐。
安史之乱前,大唐盐价普遍在每斗十文的价格,哪怕是内地,也不过每斗二十文。
只是随着唐肃宗实行了“食盐专卖”政策,即“榷盐法”后,大唐沿海及内地的盐价大幅上涨,如江淮一带的盐价涨至每斗三百文,河中地区的盐价则为每斗二百七十文。
高昂的盐价让大唐百姓不得不走私私盐,而大唐也出台了抓捕私盐贩子处以死刑的极刑。
饶是如此,却还是挡不住百姓走私私盐,而杜甫就在《负薪行》中就描写了云阳当地妇女冒着生命危险去贩卖私盐的诗句:“筋力登危集市门,死生射利兼盐井。”
中唐以后虽然严刑峻法,“以盐杀人”,但是私盐问题始终解决不了,官盐的价格也一直维持在三百文左右的水平。
在这种情况下,许多地方官员都会与私盐贩子合谋走私私盐,而盐井就是大背景下的一个缩影。
盐井的盐,每斗仅售一百文,比官盐便宜二百文,也就是说有二百文的利润。
即便刨除运费、行贿等必须支出,也有最少五十文的利润。
财货动人心,因此走私偷渡者才络绎不绝。
“娘贼的,官军怎么杀来了?!”
“快换衣服,等官军攻破城,谁也不要出卖谁!”
酒肆之中,各间屋子不断传出叫嚷声,而这其中,有一间屋子却十分安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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